Camellia japonica

If I'm the only 'God'
Then you're the proof of my
EXISTENCE

[LC/阿斯普洛斯]人的名字




*阿斯中心。

*有LC双子成分,但由于情感含量的把控笔者绘写不畅,且将其理解为亲情亦或其他完全可以自由心证,所以不打tag。

*如果有雷请自避orz









把雅典娜带回圣域的,是希绪弗斯。


这是足够为他的履历添以无上荣光的任务,而射手座也一如既往,非常出色地完成了护送女神的使命。少女显然在这趟旅途中对他已有依恋,这兴许会成为某些关键选择中,使天平更倾向于他的筹码。阿斯普洛斯与旧时的好友并肩走在林立廊柱间,边想着同期好友确实做了件漂亮差事。赛奇对希绪弗斯的贡献自然是不吝赞扬,但至于希绪弗斯本人的态度、甚至无需多么细致的观察,就连向来冒失的天蝎座都看得出,他并不全然认为自己应得这样的好意。


“这次的任务你完成得很出色,希绪弗斯。我为你感到高兴。”


他难得不带半点调侃地开口,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些。往日希绪弗斯对这般慰问向来会回以笑容,有些羞赧,但他的腰杆会挺得笔直,笑也显得分外灿烂,足见他真心实意为自己的忠诚和才干没有辜负他人的期望而感到高兴;然而,此时阿斯普洛斯只看到射手座提了提唇角。他也许是想像以往般积极表态,但他的面部表情已然出卖了所有真实情绪。真是失态,阿斯普洛斯注视朋友的面容,靴跟踩过石板,溅落有力的声响,尽管他也算不得对希绪弗斯的心情一无所知。毕竟雅典娜迄今仍保有她身为少女的人格,未有半分觉醒神性的迹象。这即意味着向来宽厚待人的希绪弗斯,尤为关怀、照护年幼后辈的射手座,其行为的本质无疑于是在将一名普通少女强行从原有生活内剥离,又为她加持无法抗拒的使命。


这对他内心柔软的朋友来说,大抵确实是个折磨人的考验,也难怪对方不认为这是荣耀:要他违背善的天性强行决定她的人生走向,或者说是促使少女做出违背她的人性,转为更广远更深沉的东西奉献未来的决定。这和希绪弗斯善于关怀的心自然格格不入。可再怎么失态又有何意义?这难道不是圣域狂信者惯有的做法?但凡命运或预言描绘出一幅可将其冠名为「未来」的图景,则无论会有多少牺牲,他们都必定要将其达成。


阿斯普洛斯半眯起眼,承接华厅石制的顶部洒落的阳光,圣域今天的日光好得过分,光带来的阴影也足够宽大,他们迈步跨过门前的大理石柱,那阴影瞬间将两人同时牢牢罩裹,而借着这份盛烈金色下的黑暗,双子座圣斗士侧过头,去看他朋友的表情。


他瞥见射手座时常洋溢欢乐的脸庞上,刻印着无法抹去的阴霾。


有时间的话,阿斯普洛斯。他听见朋友缓慢地开口,语调不如何平静,但阿斯普洛斯懂得在此时适当地无视那压抑的颤抖。也许你也可以和萨沙大人、…射手座关注着他的神情,停顿片刻改口念出那个尊称,阿斯普洛斯听着那个名词转了几圈,被从那隐忍痛苦的胸腔里捧放到日光里,和雅典娜大人见一次面。等这句话彻底成型后,希绪弗斯的声音也归于平静,阿斯普洛斯与他走进暖融的灿烂浅色里,射手座回他一个有些赧然的笑。他总能从这苦痛的涡旋中找到跨越的毅力,这大概是希绪弗斯的可敬可爱之处,也是他的弱点。双子座圣斗士垂眼看了看手肘包裹的金色铠衣,没有即刻点头,但他也不至于把希绪弗斯的心意尽数拒之门外。你是否有所知觉,这就是所谓「命运」的残酷性?蓝眼睛探询地布下目光的网,试图从友人的眼里窥见些许吹拂过德尔斐森林的风,而结果也显而易见,阿斯普洛斯没能抓住半点自由流动的痕迹,至少是在此时,他触到了阻碍射手座双翼翱翔的沉重累赘,于是双子座圣斗士也微笑起来。


“雅典娜的回归是她宿命的要求,希绪弗斯。我认为你是个相当优秀的执行者,除此之外的事,我不会过多考虑。

“相信其他人也是如此。”




阿斯普洛斯走进教皇厅时,紫发少女如有感应,随即朝他的方向投来一瞥,又别过头,她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为那瞬间的贸然行为,因为青年见到她的面颊泛着些近似皇家魔宫玫瑰的润红。侍女们吃吃低笑,又在被投以目光的瞬息低头缄默。阿斯普洛斯单膝下跪,对名义上的女神行以一礼,感受到少女瞬息有如受惊般的紧绷,这让他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圣域尊奉信仰已浸润数多年,进化出完善的礼仪体系,一举一动都关乎风评,他既不愿意过多在意,又必须予以相当的重视。年轻的双子座圣斗士望见少女黑色修道服的边角,一眼认出它的材质并不多么上乘,和她足底铺展的华贵织毯相比简直云泥之别。衣物已被浆洗得有些泛白,但她仍旧穿着它。这样就能保留作为以往的「自我」吗?可现在的她早已不处于贫民巷,而是在这名叫圣域的虔诚牢笼里。


他起身,试着不让高挑身形覆盖的阴影沾到她分毫,但他也不打算为此压弯自己的脊背。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您的,完全乐意效劳。阿斯普洛斯望向雅典娜,努力用他能想到的,最柔和的态度。少女抿了抿嘴唇,转回头握紧石板,阿斯普洛斯凑近一些,发现桌前还摆着拼写读本,想来是笛捷尔提供的知识指导。而少女以幼弱手掌支撑的板子上歪歪扭扭写画着些希腊字母,它们挨挨挤挤、勉强凑成完整的词语。


“雅典娜大人。”


Ἀθήνη。


这是水瓶宫那边送来的读本…我会努力尽快掌握这些文字的。也许是仍不适应被以神明的名讳称呼,他听见少女的呢喃,饱含清澈神光的眼睛回看过来,阿斯普洛斯竟读出了些许恳切。少女紫色的头发披盖着耳根和后颈,她像林间幼鹿,可他知道她的体内蕴藏着远超那无害野兽的、极其珍贵的力量。


只要勤加练习,以您的聪颖,必然没有问题。青年稍俯过身,轻轻捏住桌旁闲置的白垩,任由细碎尘屑粘腻着指尖,他宝蓝的长发随头颈弧度的倾斜披散下来,漾开一片亮色光辉。双子座圣斗士用尽量慢的动作写下那代表神明的名字,他也曾利用石板和白垩、再不济他甚至还从颓败的石柱里截取部分用于涂抹文字。勤勉是个好词,在世外之地同样适用,毕竟圣域不比出身,尽管英雄仍在此倍受追捧,英雄的亲人会活在他的阴影里,但到底还是靠努力才能握住想要的所有。


这些他当然不会说给雅典娜听,您可以继续练习,他将那截白垩放在少女触手可及的地方,对她轻轻一笑。年幼的神明也执起笔,有色石土叩击着硬板面,她的笔画还是歪斜,但在阿斯普洛斯的字体下,新展现的那行字符已变得更为流畅完整。


“我也想知道您的名字。”


这只是些微不足道的进步,甚至可能连进步的余彩都算不上,可少女的眼睛刹那间明亮起来。与未知的接触足以驱赶郁积于心的不安,阿斯普洛斯闻言颔首,如实报上自己的名字,眼见少女继续提腕拼写,将那个象征着白的字节录在石板彼侧。


Ασπρος。


年少时他也曾这般将自己的姓名写在石板上,足够流利顺畅,字符的弯节圆润饱满,这一手书写为他赢得过不少赞誉。他记得那个阳光漫流的午后,小时候的阿斯普洛斯刚在石板上描下书写层面代表他自己的那串字符,顿了顿准备再把德弗特洛斯的名字也写上去,他总习惯让他们并排,即使他知道这两个看似相同的词语蕴藏着截然不同的含义:拼写课里老师早已教过十个数的书写,其中位列第二的数就是他弟弟的名字。然而还没等阿斯普洛斯回过头,就听见一阵晃动,循声一看,德弗特洛斯摆弄着他手里的、那个叫「面罩」的东西,看见哥哥在看他,立刻把它举到阿斯普洛斯面前,甚至有些兴奋地开口。


“——哥哥,这个可以当成玩具。”


确实,这么大的护具,当成一面小盾牌都绰绰有余。阿斯普洛斯想起之前老师讲述、有关特洛伊战争里埃尔斯的大盾,其他候补生们喜欢拿树枝和石块模拟那场战争,争着要当他们倾慕的英雄,即使只是候补也要为守护爱与和平,为守护雅典娜大人而战!他们总是这样热情高涨,那些大人们也希望他加入他们的行列。但德弗特洛斯呢?为什么他不能跟他的哥哥一起学习?为什么非要把他看管起来、和阿斯普洛斯分开?


若是那时年幼的阿斯普洛斯天真到当真会去向他认知范围内所有能询问的大人提及这些问题,则甚至不用他亲身实践,多年后已经成人的他都能作出决断,那么做根本得不到任何准确的回答——准确的,像一加一只会等于二,而不等于德弗特洛斯*。但那天阿斯普洛斯只是默默地被那种感情、他觉得很是古怪,但他又找不出其根源,只好坐到弟弟身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发亮的面罩,像是转移话题般开口。我来给你讲特洛伊战争的故事吧,德弗特洛斯。


德弗特洛斯喜欢听他说这些,或者说凡是由阿斯普洛斯讲述的一切,他都会无声且安宁地接受。阿斯普洛斯记得视线彼端,阴影里晶亮的蓝眼睛。但那天的故事讲得却不太好,因为讲故事的人实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为什么圣域的人对他的弟弟和对他是完全两种态度,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名字意味着「白」,这会让他们想到光、想到女神无瑕的衣裙,而德弗特洛斯的名字只是位列第二的意思吗?把他和德弗特洛斯分开,是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绝对正确的事?明明他们从实际来看,除了皮肤颜色不同外,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他终于不再为名字发音相近与其含义存在差异的矛盾感到迷惑时,阿斯普洛斯明白过来,人的名字多与某种被他人寄予期望的宿命有关,在这个名字里他是白色、是辉耀,是为女神奋战握有无上荣光的战士,至于德弗特洛斯,他凶星的身份就注定他不可能得到多少积极的赠福,连名字都是添头般随意拉来的数词,伴随着兄长诞生、由此产生的添头。只要神、或说掌控信仰话语权的预言者愿意,他们就能以一句话、一个名字奠定其他人的生命轨迹,这就是他们大张旗鼓弘扬的、「命运」的真谛。人的名字本只是个代表自我的符号,但当这之中混进或恶意或漠然的杂质时,哪怕他能耐心且状似虔诚地落笔写出漂亮的Ἀθήνη,也难免在心底冷笑。


真是讽刺,据说女神当年转生为人,是为了得到与战士们同甘共苦、体恤人心的机会。可那又当真能够实现吗?人与人的际遇本就千差万别,光是名字就存留有千万种祈愿、千万种恶念,它们限定着人的未来。而似同这般以一己之身,意图包容所有、理解所有的「博爱」,实际上不仅起不了真正关怀的效果,甚至她狂热的簇拥还会成为强化迷信的加害者,强化着那寄托在诸多名字里的未来。


“不过是个名字罢了,雅典娜大人。愿我作为双子座圣斗士的能力,今后能进一步展现与您。”


少女微微点头,对他努力扬起唇角,眼廓被阳光涂抹得柔和温暖,阿斯普洛斯看着面前的石板,某种隐秘的直觉令他心中升起些许近似嘲讽的怜悯来,尽管女孩确实试图在表现得自然积极,也没有太大的破绽、几乎让他觉得她像所有不谙世事认真求学的孩子那般。可她用双臂压扣的石板,那被字符涂抹大半的石板一角,还是伸出了几个不难读懂的意大利字母。


他当然知道那个词是什么,因而会有这样的感慨。由此可见神的自由度——至少是转托人身降临的女神的自由度是远小于人的,譬如盘桓在她面前的命运。无论是以「人」的自身,还是以雅典娜的神性,她都断然说不出类似于我不想做女神了,请让我回到故乡当个普通的孩子这样的话。人至少还拥有在锤炼能力后变得愈发强大,及至这份强大容许他们拥有自由选择未来的权利,可是神、一旦她被尊奉为神,就注定要向这副荣光的枷锁奉献纤弱的脖颈与腕足,并引导施信于她的人们争先恐后、为爱与和平割舍自我与生命。人还是能挣扎那么一段时间的,不管模样多么丑恶、姿态多么狼狈,但到底是在壁垒间留有一线呼吸,留有血肉模糊却还勉强为生的限度,但神呢?神就是权威,神就是绝对,没有人能抗拒神,除非她不是人,除非她有意识取回她为人的名字,而不是坐在这里学习书写雅典娜的神名。


但他就是为了改变这限定在名字,在生存中的锁链,才要成为圣斗士、成为教皇。这是连女神自己都不能断然决定的能力。


萨沙注视着她面前的青年,即便他自这次会面以来多有向她笑容,她却本能地能分辨出,此时对方流露的笑意才是真正具有那情感意义的。蓝发青年直起身,金色圣衣熠熠闪光,精雕细琢的铠甲倒映着她的面影,那究竟是怎样释义的笑容?少女还未能全数知晓,而就在她还在沉吟时,青年将石板上他的名字轻轻抹去,又与她告别。


阿斯普洛斯走出教皇厅,掌心蜷着白垩的碎屑,那是他的名字与神名同列过的痕迹,但他在向女神辞行前就将之消去。他将视线眺望向久远的长空,作为圣域权力顶点的存在,教皇厅也占据着最高的位置。他下定决心要让这个名字在某日彻底与教皇宝座挂钩,也许有一天它会再度出现在石板上,于历史,于英雄,也许它会和另一个发音近似但含义不同的词相伴穿插,共同为后世所知,但他唯独不想这个字符与神明并列,与「命运」同期。


回到双子宫后,兴许他可以再找块石板,倒是不必马上拿它练名字。他这么想着,余光瞥见层叠橄榄叶中与碧绿格格不入的某片阴影。终有一天阴影里蛰伏者存在的资格会变得理所应当,一如那个随口拉来的次等名,会有被光明正大地公之于众的那日。人的名字应由自己掌握,这从来不是什么新奇的命题,不过是未必所有人都能在他们生命的序列中,及时知晓这一事实罢了。


他快步上前,与那双镜像般的蓝眼睛视线相融。








—END—


*:德弗特洛斯的名字就是希腊数字中的「二」,表示为次等的,第二的。所以原漫画中将黑阿斯对他的叫法翻译为「老二」,也是一词多义的表现了。

灵感上头随意摸的鱼,有些语无伦次。

感谢愿意读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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